提起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“小站练兵”，人们往往首先想到的是袁世凯。袁世凯曾奉旨在天津小站督练新军，由此攫取了巨大的政治资本。后来北洋军阀的众多将领，如段祺瑞、冯国璋、曹锟等人，都与“小站练兵”有深厚渊源。其实，“小站练兵”第一人并非袁世凯，而是被李鸿章视为“究心吏治，河工、洋务均有历练”的胡燏棻（音yù fēn）。

　　爱民：天津赈灾

　　胡燏棻（1841-1906），字芸楣，安徽泗州（今泗县）人，本籍浙江萧山。因为家境贫寒，胡燏棻的父亲胡豫不得不离开家乡萧山，前往外地做幕僚，而胡燏棻也自幼跟随父亲客居他乡。胡燏棻聪慧过人，受父亲影响，尤好数学，经常阅读西方传入的书籍和刊物，因而较早受到西方思想的影响。后来，胡燏棻参加乡试中举，入籍安徽泗州，并于同治十三年（1874）考中进士。

　　光绪十二年（1886），胡燏棻任天津道。根据学者的研究，尽管天津道一职的品级不算高，但因李鸿章出任直隶总督后，历任天津道都协助他处理一些通商事务，负责协调军民关系和中外关系，因此责任非轻，不可与普通道员等量齐观。

　　胡燏棻在任上政绩斐然，声名远播。光绪十六年（1890）夏，天津突降狂风大雨，历时四天。据史料记载，当时海河流域受灾情况十分严重，上下数百里一片汪洋，淹死人畜不计其数，数万饥民流离失所，在天津城墙顶上搭棚居住。

　　为了赈济灾民，胡燏棻一方面扩建天津北仓、西沽的粥厂，让大批饥民在此安身；另一方面向朝廷奏报灾情，请求得到物资援助，“鸿章用其言，募集银三百数十万”，并且堵塞南北运河堤坝缺口八十多处，有效控制了灾情，使许多百姓能在洪灾之年继续种麦子，把灾害带来的损失减到最低程度。天津人民为感谢其功德，曾在他逝世后立祠以示纪念。

　　强军：小站练兵

　　光绪二十年（1894），甲午战争爆发，清廷设粮台于天津，胡燏棻负责前方军队物资的供给。他本人耳闻目睹了清军的溃败，心中满是忧愁。当时有不少人认为旧式军队已失去效用，于是纷纷上书，要求编练新式军队，胡燏棻也不例外。

　　光绪二十一年（1895），时为广西按察使的胡燏棻曾抨击过旧式军队素质低下，他说：“今各处所招之勇，急于成军不暇选择，乞丐无赖，混杂其中，艺未练成驱以赴敌，一经临阵，望风而遁，反以利器资敌，沿途更肆焚劫。日后又投别军，仍蹈前辙，以致屡战屡败。”面对这样的窘境，怎能不编练新军、想方设法提高军队的战力？

　　为此，胡燏棻向朝廷上变法自强条陈疏，提出开铁路、制机器、减兵额、练陆军、整海军、设学堂、创邮政、办实业等十条建议，清廷深以为然，陆续将其建言变为实际的政策。这份近万字的上疏，不仅体现了胡燏棻的拳拳报国之心与经世致用的能力，同时也是晚清历史上的一份重要文献，具有破旧立新的时代意义。

　　胡燏棻上奏第八事即为“创练新兵以资控驭”。在对积弊进行分析的基础上，他就如何改革军制，从训官、练兵、放饷、简器等四个方面提出了编练新军四法。在他的计划中，新军编练的规模是“北洋宜练兵五万人为一大枝，南洋宜练兵三万人，广东、湖北宜练兵二万人。其余各省，每省有万人，已敷调遣。”胡燏棻寄望新军能“扫除积弊，习练操法，统归一律，庶征调乃能得力也”。

　　其实，在光绪二十年底胡燏棻上奏前，他已受命在天津招募壮丁，编练新军，号“定武军”。到光绪二十一年胡燏棻上奏时，定武军已发展到拥有十营的力量。定武军先是驻扎在天津附近的马厂，后因营房供给不足，移至津南小站。

　　胡燏棻创办定武军，“一切操练章程，均按照西法办理”，力求从组织、训练、技术、装备等方面改变旧式军队的腐朽落后的状况。胡燏棻聘请德国军官为教习，根据德国陆军操典进行训练。此外，他还选拔了天津武备学堂毕业生担任教习。

　　光绪二十一年冬，袁世凯来到天津小站，接替胡燏棻编练新军，并将“定武军”改名为“新建陆军”。胡燏棻结束了自己在小站的使命后，转办铁路业务。虽然胡燏棻在小站的时间不长，但《清史稿》以“小站练兵自此始”评价其创办“定武军”之举。

　　富国：修筑铁路

　　胡燏棻与铁路有不解之缘，他先后督办修建了津芦铁路、京西铁路等。

　　铁路对近代中国而言是一件新鲜事，它初入中国时，许多保守人士将其视为洪水猛兽。胡燏棻素以办洋务见长，他认为铁路乃强国富民之利器，是不可阻挡的时代趋势。

　　上文提到的胡燏棻提出变法自强的十条建议中就有开铁路一条，他提出的中国铁路网络构想是，从汉口至北京为干路，但是只有干路没有支路，也不利于贸易发展，为此他设计了三条支路。

　　光绪二十一年底，因胡燏棻“明干有为，结实可靠”，朝廷委派他监修从天津到卢沟桥（当时亦写作芦沟桥）的铁路。在建造津芦铁路前，胡燏棻派人详细勘察了津芦一带的地形，设计好了线路，并绘制了地图，为后期施工奠定了基础。紧接着，他又为筹措经费、定购物料、开工兴筑等事多方努力。光绪二十三年（1897）夏，津芦铁路建成竣工，这是中国铁路史上最早的一条复线铁路。

　　之后，清政府又命胡燏棻督办关内外铁路（津芦铁路修成后，清廷有意将它与天津至山海关的铁路延展到关外，合称关内外铁路，为北京到沈阳间铁路的前身）。由于筑路经费筹措困难，胡燏棻不得不向英国汇丰银行借款。受八国联军侵华战争的影响，铁路从光绪二十三年秋开工，直到两年后才筑成。这条铁路曾被八国联军占领，战后，胡燏棻奉命筹办善后事宜，经过不懈的交涉，终于在光绪二十八年（1902）收回了关内外铁路的主权。（张德良 许可达）